(南早中文网讯)开国元帅陈毅之子陈小鲁回北京母校组织文革道歉会已经过去一周,但仍一度获中国官方媒体高调报导并引海内外广泛关注。
今年各地陆续出现红卫兵为当年行为道歉的风潮。陈小鲁继在博客撰文道歉后,近日更组道歉团,率领其他校友回到母校—北京八中,向师长公开道歉。文化大革命初期,各地中学爆发对学校领导和老师的批斗。北京八中党支部书记华锦自杀身亡、教师高家旺自杀身亡、支部副书记韩玖芳被打致残。陈小鲁当年是北京八中的「造反派」学生领袖,今年已67岁,头发几已全白。
《中国青年报》昨日(10月15日)图文并茂地刊登上10月7日陈小鲁在北京八中组织其他校友向老师道歉的报导,包括新华网、新浪网等在内的其他各大媒体纷纷加以转载,引起海内外的关注。
但截至今早,《南华早报》中文网编辑再次上网搜索,却发现不少内地重要网站已删除对该报道的转发。在包括人民网广东频道、中新网、网易新闻和新浪新闻在内的一批内地顶级新闻网站上,该报道已经消失。
《中国青年报》的报导称,在那段疯狂的岁月里,陈小鲁的名字广为人知。他是北京八中的「造反」学生领袖、革委会主任,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是——陈毅元帅的儿子。陈小鲁在北京八中对面一间茶社会议室里大声致开场词:「『文革』之后,老师对我们的冒犯宽容大度,我想代表八中当年伤害过你们的校友,向你们真挚地道歉!」
陈小鲁说:「在座的,张显传老师80岁了,大部分老师也都70多岁了。连我们这些学生年龄最小的也有60岁了,已经过了耳顺,而你们都是古来稀了。像曹操讲的,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有话不说,就太晚了。」
在将近3个小时的道歉会上,一些老师流露出内心复杂与痛苦,他们不愿自己的学生执着于道歉这件事。年纪最大的老师张显传安慰着:「没有必要站出来道歉,你们也是受害者,当年是阶级斗争为纲,谁能不拥护?」
道歉会结束后,陈小鲁走访母校,他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的孩子们可能对『文革』没有什么概念了。我挺希望他们能了解那段历史,哪怕知道八中曾有过这么一段黑暗的时期也行,不要再去重演这段历史,不要斗争老师,不要斗争任何人。」
陈小鲁表示,文革是个「令人恐惧的年代」,自己的道歉太迟,但必须道歉,「没有反思,谈何进步!」他指出,目前社会上出现一股为文革翻案思潮,如何解读文革是个人的自由,但「违反宪法,侵犯人权的非人道主义行为,不应该以任何形式在中国重演!」
报导引述陈小鲁说,他虽看重反思,却反感舆论「将道歉者崇高化」。他说:「每个人都是在书写自己的历史,这只是我的个人选择而已。道歉就高尚,不道歉就不高尚?我不认为是这样。真正的反思不见得非要道歉。我相信,那段经历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
陈小鲁1991年下海经商,报道称,「这种民间身份则间接帮助他可以选择公开向历史低头致歉。」
在对待文革的问题上,中国官方早在在文革结束五年后的1981年,就将文革定性为「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
外界普遍认为,官方尽管承认10年文革是一场「内乱」、「浩劫」,是走过的「弯路」,但在反思文革的问题上一直持谨慎甚至「暧昧」的态度。
学界对文革的研究一直没有开放,而民间对文革的反思也没有得到官方的明确支持。不过,近年来有越来越多当年的红卫兵以个人身份向曾经受到自己批斗甚至毒打的老师道歉。
2010年,北京外国语学校的一些当年的学生公开向老师道歉;曾经参加过武斗的老红卫兵王冀豫在文史类杂志《炎黄春秋》写下《背负杀人的罪责》一文;2013年,律师张红兵为文革期间检举亲生母亲忏悔;61岁的济南市文化局原文物处处长刘伯勤在《炎黄春秋》刊登道歉广告,引起舆论沸腾。
然而,本次陈小鲁组织的为文革恶行道歉活动在官方媒体高调报道和转载,似乎与中共新一届高层领导人对待过往历史的态度相左。
或许正因如此,陈小鲁最近几个月发起为文革恶行道歉的活动后,左派「乌有之乡」网站上刊登文章:文革道歉,这股阴风说明了什么?
该文认为,「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前后两个30年不可互相否认的讲话后,右派分子以及改开(原文)中的既得利益者们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民心已不在他们那一边了。惊慌失措的他们开始了全面反扑……」
风向
「乌有之乡」文章所提及的是今年1月习近平在中央党校的一次讲话。习近平在讲话中强调「不能用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也不能用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被外界解读为前后30年不可相互否定。
查看中国目前最热门的意见发表平台---微博,不难发现其中有很多支持反思文革的意见。但也有相当部分的网民对待为文革恶行道歉却持反对意见。
有网民表示:文革是应该反思的。可是早不反思,晚不反思,在国家决定大力纪念开国伟人120周年的时候反思,那些人在时机和时点的选择上,是不是独具匠心,机关算尽?
还有网民质疑:文革都结束37年了,怎么今年才知道「道歉」?而且让媒体大播特播?这绝对是演戏!但是,演这一出,意欲何为呢?
更有网民批评陈小鲁能为文革道歉也是一种持权,说如果他是一介平民,校方断然不敢配合。若他不听劝阻,也会因「寻衅滋事罪」被拘留,将矛头直指包括现在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在内的「红二代」。网络民意如此对立本身恰恰正好说明:全面反思文革在中国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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