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陆《旅游法》于十一上路,针对大陆旅游乱象进行严厉整顿,其中规定旅行社不得指定购物场所,不得安排另行付费项目获取回扣,势将对台湾陆客观光的「零团费」、强制购物生态造成空前冲击。据台湾观光局预估,团客市场至少会跌掉三成;台湾旅游界则认为,至少要三个月后才能回稳。
由于不再允许无端添加购物行程补贴收入,旅行社不得不调高团客价格,台湾团平均涨幅高达三至五成。以最流行的台湾8天7夜环岛游为例,最低曾杀到4000元人民币,如今已经涨到6000元,黄金周甚至涨到8000元。涨幅如此之大,也难怪来台陆客团立即锐减。
陆客创造台湾就业,有助马英九连任
马政府执政5年,让人民最有感的经济成果,就是2008年6月开放大陆居民赴台旅游。2008-09年台湾遭遇全球金融风暴,唯一逆势高速成长的行业就是陆客旅游业。2010年陆客已经高达163万人,首度超过日本客108万人跃居第一;2012年陆客更成长到259万人,远远超过日本客143万人,高占来台旅客731万人35.37%,受惠最大地区,正是长期处于经济低迷、苦于高失业率的南台湾。
如此惊人的陆客成长,自然带动南台湾旅游业的迅猛发展,包括旅馆、餐厅、夜市、购物店、旅游运输、相关服务业都大幅成长。2009-10年,全台湾有1500家大型旅馆进行翻修更新,新完工的观光旅馆也高达16家,其中有不少都在南台湾。马政府把陆客来台视为创造就业的救急药,还试算每增加25名陆客来台,就能为台湾创造出1个工作机会。以此推估,2012年来台陆客259万人,已经为台湾创造出10万个就业,对降低南台湾失业率的贡献极大。
2012年总统大选,民进党候选人蔡英文在南部流失不少泛绿选票,有人归因到南部旅游业者担心蔡一旦当选,大陆可能中断陆客来台,不得不转向支持马。马政府也深谙扩大陆客观光对国民党的加分作用,也在连任之后加码宣布将开放更多陆客自由行,并把观光产业视为台湾最重要的服务产业。
南台湾冲击最大,民进党面临压力
2012年总统败选之后,在南台湾长期执政的民进党,也不得不正视陆客对台湾经济的正面作用。尽管对两岸政策常有批评,但「继续扩大陆客观光」几乎是朝野共识,民进党县市长不但从未批评陆客来台,而且还乐见其成。
问题是,受到大陆旅游法冲击最大的地区,正是民进党执政的南台湾。北台湾工商业相对发达,陆客自由行、工商参访团、高价贵宾团大多集中在北台湾,本来就没有低价抢团或强制购物问题,并不受旅游法影响。
反观南台湾,原本就以平价饭店、平价餐厅、购物行程招揽低价大陆团客,例如高雄市旅馆公会常务监事郑伟民就指出「自由行陆客到高雄只有一成」,其他几乎都是低价团客。十一当天,与谢长廷关系深厚的南台湾观光产业联盟总召集人林富男也沉痛表示「今天是黑色星期一,明天起会更惨!」林所经营的高雄汉王大饭店,以前陆客住房平均每天120-130间,十一当天只剩20间,10月2日住房更只有个位数。
由于供需突然失衡,高雄尊龙、蝴蝶谷等知名饭店,近来都传出求售噩耗。陆客团购店更首当其冲,高雄最大的捷达购物中心,以前每天接待百团陆客,现在只剩下十几团,临时员工不得不放无薪假,部份员工也必须休半天。小型购物店更是不支倒地,想脱手也没人敢接。高市游览车公会理事长江其兴更表示,平均出车率减少七成,已经被迫卖车周转应急。高雄承接陆客团餐最多的海景宴席会馆,过去每天至少100桌,现在不到50桌。
高雄旅游业突遭重挫,陈菊市长自然心焦如焚,目前高雄市府财政赤字已经高达2279亿新台币,根本没有余力提供财务协助。2014年12月高雄市长即将改选,陈菊的主要政敌、现任行政院政务委员杨秋兴捷足先登,向高雄旅游业承诺将会争取开放更多陆客配额,并适度开放阿里山的造册管制,但高雄旅游业已经注定要进入去芜存菁的痛苦整顿期。
痛苦转型问题,恐成选战焦点
平心而论,陆客来台成长过快,已经臃肿到滥竽充数。陆客团常被迫赶行程,不断被迫购物,「起得比鸡早,跑得比马快,吃得比猪差」,这些流传在陆客之间的顺口溜,正凸显出台湾揠苗助长的低劣观光质量。
如今因为大陆旅游法出台,正好提供台湾旅游业自我淘汰的空前机会,但因为明年选举在即,无力转型的旅游业者,很可能成为不满现状的选举变数,各种痛苦转型问题,恐将恶化为选战焦点。
以高雄市为例,马政府为了协助杨秋兴参选市长,已经承诺将调高每天5000名团客和2000名自由行陆客配额,目前已经确定自由行配额将提高到每天3000人。陈菊市长是否跟进,以及民进党是否因此提出务实的两岸观光政策,无疑是大陆旅游法意外牵动的台湾朝野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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